古代中國有以下三種比較典型的繪圖形式:以山川為基準的地圖、以行進路線(水路、道路、海洋航線等)為基準的地圖,和以客觀比例為基準的地圖。
首先介紹以山川為基準的地圖。這種地圖非常常見,比如在地方史志中所附的縣域圖、城池圖等等,基本都屬于這種形式,應(yīng)該是我接觸最多的一種古地圖了。
這種「地圖」,說白了,就是給官員們的一份說明書:首先把縣城畫在中央,再把轄區(qū)內(nèi)的山川、名勝按照相對于縣城的大致方位繪制出來,最后把各個村鎮(zhèn)填到相應(yīng)的山上、河邊。
比如這份清光緒十一年版的《大寧縣疆域圖》:
這張圖并非按照典型的「上北下南,左西右東」排布方式,而是根據(jù)縣域地勢和主要河流走向,將西北設(shè)為上,東南設(shè)為下。
這與現(xiàn)代的大寧縣(巫溪縣)地圖相比,完全是兩個樣子(一百年間,縣治駐地、地界、水文等均會有些許改變,但疆域輪廓并沒有太大變化):
進一步對比,在電子地圖中搜索那些一百多年前的地名,發(fā)現(xiàn)還有許多可以對應(yīng)得上。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拿這兩份地圖做一下比較,相信你一定會轉(zhuǎn)向的。
(偷個懶,在電子地圖中不標注水系了,各位可以去Google Maps里看一下。另外,向各位老師們求一份巫溪縣水文圖……)
(注:村子間的重名、遷徙等因素未作考究)
可見,沿著同一條道路或河流的村子,之間的位置關(guān)系具有一定的準確性,這大致說明這類地圖的繪制,是依靠繪制者帶著定向設(shè)備與測距儀器,一步一步走出來的。但是由于缺乏定位技術(shù),又沒有經(jīng)緯度這樣的一套絕對坐標系統(tǒng),其誤差會逐漸累積,而且地塊之間不成比例,導致人只能沿著地圖所描繪過的道路行走,否則會迷失方向。尤其是在山地地區(qū),這種地圖對于較偏遠的村鎮(zhèn)來說,基本沒有參考價值。
典型的還有清同治八年的《豐都縣近城關(guān)隘圖》:
更多圖片可以去重慶圖書館的老照片板塊自助閱讀,在此不一一搬運了。
第二種是以水路、道路、海洋航線為基準的地圖,比如杭州西湖文化廣場上的一幅「京杭大運河沿線圖」的浮雕,就是很典型的以水路為基準的地圖。這幅「地圖」就是在中央畫一條河,在畫卷的首端畫上北京城;作者坐上船,把沿線經(jīng)過的山川、城池一一劃出,等到到達杭州后,在畫卷末端畫出杭州城,一張地圖便繪制完成了。
由于不在杭州,又暫時查不到關(guān)于那張圖的資料,先奉上一套從南京師范大學 - 地圖學國家精品課程申報網(wǎng)站搬運來的《京杭運河全圖》:
這種「地圖」,可以說就是一套「游記」。以作者所在的位置為中心,看到什么就畫什么。富裕的地方畫大點,無聊的地方少畫點,完全不講究絕對方向與比例尺,「藝術(shù)性」要遠高于「紀實性」。想象一下,如果繪圖者的繪畫水平再高一點,或許那就是一幅可以與《清明上河圖》或《富春山居圖》相提并論的名畫了。
再比如說下面的這張《鄭和航海圖》分圖,描述的是長樂(福州)一帶的海岸線。
《鄭和航海圖》是以行船者站在船頭觀測有關(guān)景物時產(chǎn)生的視覺感受而繪制的,有山畫山,遇島畫島,突出了海岸線、離岸島嶼、港口、江河口、淺灘、礁石以及陸地上的橋梁、寺廟、寶塔、旗桿等沿岸航行的標志。
《鄭和航海圖》在繪制中還采用了不同的比例,航程總圖和山陸島嶼放大圖繪在一起。
圖中,用虛線表示航線,在離岸較遠的航線上注記了針位(航向、方位)和更數(shù)(航程、距離),有時還注記出航道深度、航行注意事項,是我國最早不依附海道專書而能獨立指導航海的地圖。(北京航空航天大學 - 地圖導航技術(shù)
)
以上兩種地圖,均是從作者(旅人、水手)或讀者(縣官、船長)的主觀視角出發(fā),以使用需求為中心,依賴實際觀測與經(jīng)驗,借助簡單的定向與測量技術(shù)(如司南和天象)所繪制而成的。這與今天嚴格按照比例尺與經(jīng)緯度坐標的地圖,從理念上就大相徑庭 —— 用現(xiàn)代設(shè)計中的理論講,這兩種地圖很好地體現(xiàn)了「形式追隨內(nèi)容」與「形式追隨功能」,不僅不受固定框架約束,還做到了「以用戶體驗為中心」,設(shè)計師們可以參考一下(^_^)。
雖然這兩種地圖因為技術(shù)含量太低,在現(xiàn)代地理學、測繪學中一般很少被提到,但是在歷史上均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。(文|小杜說說 來源|UC頭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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